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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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姒會離回來時很平靜，宿尋和言徹都怕得躲到了宿行之的床邊，想著她應當會顧念著宿行之不會太下狠手，不想姒會離只是接過了妖侍送來的藥，然後淡淡說了聲：“出去！”
言徹巴不得轉身拉起宿尋一溜煙先逃了。
姒會離坐在床邊，舀起一湯勺藥輕輕吹了吹，遞到宿行之的嘴邊，宿行之些許無措，又不知道該說什麽，就喝了下去，於是一勺接著一勺直到喝盡了，姒會離才讓人把空碗拿下去。
宿行之一直不見姒會離講話就擡手輕輕拉了拉她的衣袖，輕聲道：“我無大礙，過些日子就好了。”
姒會離漠然道：“我知道，所以我也沒有浪費妖力去為你治療。”說話間孩子在腹中踢了姒會離一腳，姒會離不由得皺了一下眉。
宿行之忙問道：“怎麽了？”
姒會離搖頭，沒說什麽。
宿行之又輕聲道：“對不起，害你擔心了。”
姒會離一面替宿行之拉好衾被一面說道：“等你傷好了我就回雲吾之巔，孩子出生我會送過來。”
宿行之愕然，一把抓住姒會離，問道：“你說什麽？”一時忍不住，嘔出了些血。
姒會離面無神情，勸他道：“別激動。”
宿行之掙紮著坐起身，拉她道：“我要如何不激動，你怎麽可以拋下我？”
姒會離聞言也端正了神色，問道：“宿行之，你覺得自己為了我而犧牲很偉大嗎？”
宿行之心虛了。
姒會離繼續道：“你用言徹算計江淩水，故意讓他把雷劫提前擴大就是為了讓自己傷得更重些，好讓我心裏多一些愧疚是不是？那我恭喜你，你做到了。宿行之，你駕馭人心真的駕馭得很好，我一步一步走入你的設計裏，心甘情願，可我不能忍受你拿自己的生命來作賭註，與其讓我再一次看著心中在意的人死去，那還不如我回去，至少能少一些殘忍，也不害了你。”
宿行之不待姒會離言完就一把攬她到懷裏，死命抱住，並道：“不可能！你是我的妻，這一世都是我的，我沒有來生，所以我不會放手。我承認我錯了，不該妄圖取代母親在你心中的地位，我忍了千餘年才向你求親，就是要徹徹底底地走入你的人生，你我相遇之時就註定了你該是我的！”
姒會離開口道：“宿行之，你真的好可怕。”
宿行之斷然道：“是，我所有的執著都是因你而起，所以你要是離開了我，我會瘋掉的！”
姒會離無奈地長嘆一聲，心已經交出去了，又能如何呢？擡起手回抱住宿行之，輕聲道：“小狐貍，你就仗著我現在對你動了情，不然你一定死在我手上，即便你是阿淵的兒子。”
宿行之聞言便笑了。
姒會離松開宿行之，警告道：“再有下一次，我親手丟你出去。”
宿行之笑回道：“不敢！再者，我有了你的印記，賴不掉了。”說著舉起姒會離曾經咬下痕跡的手給她看。
姒會離禁不住扶額。
常羲宮的地牢裏，江淩水用手擋住上方的一個小口透下來的光芒，讓它在指尖滑過，模仿著他誕生在這天地間的見到的第一縷光，在那光芒裏有著一張臉，真的同姒會離好像，可她卻說不是她。漫長的時間裏，他第一次心生歡喜，卻還是一場空。
江淩水默默地出神了半日，忽舉手用妖力引出了自己的心魂，然後一掌捏碎了。
放在心裏這麽久了，太累了，下一世，不要再記得了。
宿尋在自己的床上疼得直打滾，可又因為動作太大扯動了傷口，反而加重了傷情。仙族不同妖族即使是借用外力也只能加速愈合那筋骨還是要自己長好的，一旁的言徹見他這般擔心的不行去給他熬止疼的藥了。
宿行之站在門前，躊躇了片刻推門進去了。
宿尋蜷縮著身體見來人是宿行之，也就斂起痛苦的神色，笑著道：“還是妖族好哇，恢覆得如此之快！”
宿行之猶豫著上前，從袖中拿出一瓶藥放到桌案上，並道：“擦了這個，就不痛了。”
宿尋將信將疑拿了起來，問道：“真的？”
宿行之點頭，道：“這是會離給您的。”
宿尋輕笑道：“若是心中有愧，怎不親自送來？”
宿行之答道：“她說怕來了，您得再傷一次。”
“……”
守衛打開地牢的大門，宿行之和姒會離慢慢走了進來。
江淩水轉過身來，笑著道：“來了。”
宿行之依舊是一見江淩水就是冷著神色，姒會離卻是平和的。
姒會離知道這裏是關不住江淩水的，遂問道：“沒逃？”
江淩水悵然問道：“還能逃去哪裏？”
宿行之聽不下去了，嗤道：“廢話真多！”
江淩水低下頭苦澀地笑了笑，說道：“凰主，臨死之前，淩水有一事相求。”
姒會離不語。
江淩水繼續道：“淩水的魂靈是不會在天地間消失的，淩水希望今後的每一世都不會再來到妖界。”
宿行之方要開口拒絕，就被姒會離搶先答應道：“好。”
宿行之不解，恐江淩水耍花招未必是真心，忙拉姒會離，姒會離朝宿行之微微一笑，示意他不要擔心，宿行之心中不舒服還是應下了。
姒會離攤開手，另一手緩緩劃開掌心流出鮮血來，一面又對江淩水道：“我以鳳凰之血詛咒你，生生世世，永生永世，皆不得再入妖界！”鮮血隨著姒會離的話語蔓延飛起，纏繞著江淩水轉眼間便都進入到了他的魂靈上，詛咒成功了。
姒會離禁不住咳了一聲，宿行之心下一驚還以為她下詛咒受到了影響，不想姒會離撐著他的手笑著道：“這個小崽子，近來踢我踢得厲害，不知是不是在替你報覆！”
宿行之聽了些許難以容情，便用手為她把方才的傷口愈合了。
江淩水只是面無神情地看著姒會離她二人，不由皺眉，卻笑了。
姒會離對宿行之道：“剩下的，交給你了。”說罷就出去了，宿行之猶要送她，姒會離斷然拒絕，“你離我遠一點，這小崽子還能安分一些！”
宿行之無奈何地搖頭輕輕一笑。
江淩水道：“我不懂，這樣短暫螻蟻一般的生命，何以會人人甘心沈溺其中？”
宿行之聞言神色一沈，沒有理會江淩水。
昨夜起天就下了微雨，幸而在沒有雷電，姒會離也就沒有太大的反應。
早上天晴方日出，羽族的冊子就送到了常羲宮的書房裏，請求新選族長。宿行之也只是翻開看了看，就同意了他們自定。
一時，姒會離走進來看到冊子上羽族的族印，便問道：“怎麽，羽族這麽快就選新族長了？”
宿行之一面扶著姒會離去外間的榻上坐著，一面淡淡回了聲：“嗯。”
姒會離瞧宿行之態度冷漠，就又問道：“雀鳥一族被清掃了，你身為他們的君上，就任由他們肆意妄為，選擇作壁上觀？”
宿行之坐到了對面，道：“又如何，是雀鳥一族不知收斂，倚仗江淩水之勢橫行無忌，應當受點教訓。”
這話雖不假，卻總是給人感覺隱含著火氣。
姒會離面無神情地看著他，不語。
宿行之知道姒會離在心有別想，不免輕嘆一聲，反問道：“如當會離曾是妖主之時，遇到此種事，會怎樣處理？”
姒會離輕笑一聲，沒說什麽。
若在從前，這一族的人膽敢內鬥，半年之內就一個都別想從床上爬起來！
這時門外一個侍女頷首回道：“凰主，取來了。”
姒會離讓她進來，並命她把手裏端著的東西放到了宿行之面前的案上，那侍女應著，而後就退下了。
宿行之不明，低頭一瞧，原是一碗清湯面。
姒會離解釋道：“晨起就沒見你吃什麽，人界街像上看到了，就拿了一碗。”
拿？
宿行之微微擡眼，想來那攤主見是姒會離的人也沒敢要錢。正沈思猶豫著要不要講出來，姒會離就又從袖中拿出一個白色的瓷瓶來，拔掉塞子就開始往面裏倒白色的粉末。
宿行之怔怔地，在一旁默默無言了片刻，勉強笑著輕聲問道：“會離莫不是當著我的面，在給我下毒？”
姒會離將瓶子倒盡，擡起頭漠然道：“那你吃是不吃？”
宿行之笑著，拿起了筷子。
看來，上一次的事她的氣還沒消。
姒會離叮囑道：“這花的效用不錯，吃完了就自己回到寢殿，我現在的身子可搬不了你。”
人界不知某處的山林裏，江淩水混混沌沌地行走著，宿行之沒有殺他只是廢了他的修為扔他出界。
忽一群人從四方的草叢裏跑了出來，神情嚴肅圍住了江淩水。
為首的一人喝道：“妖孽，你擅闖人族結界，還不速速退卻！否則我麂水柳氏定不饒你！”
江淩水聞言方回神，茫然地擡起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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姒會離回來時很平靜，宿尋和言徹都怕得躲到了宿行之的床邊，想著她應當會顧念著宿行之不會太下狠手，不想姒會離只是接過了妖侍送來的藥，然後淡淡說了聲：“出去！”
言徹巴不得轉身拉起宿尋一溜煙先逃了。
姒會離坐在床邊，舀起一湯勺藥輕輕吹了吹，遞到宿行之的嘴邊，宿行之些許無措，又不知道該說什麽，就喝了下去，於是一勺接著一勺直到喝盡了，姒會離才讓人把空碗拿下去。
宿行之一直不見姒會離講話就擡手輕輕拉了拉她的衣袖，輕聲道：“我無大礙，過些日子就好了。”
姒會離漠然道：“我知道，所以我也沒有浪費妖力去為你治療。”說話間孩子在腹中踢了姒會離一腳，姒會離不由得皺了一下眉。
宿行之忙問道：“怎麽了？”
姒會離搖頭，沒說什麽。
宿行之又輕聲道：“對不起，害你擔心了。”
姒會離一面替宿行之拉好衾被一面說道：“等你傷好了我就回雲吾之巔，孩子出生我會送過來。”
宿行之愕然，一把抓住姒會離，問道：“你說什麽？”一時忍不住，嘔出了些血。
姒會離面無神情，勸他道：“別激動。”
宿行之掙紮著坐起身，拉她道：“我要如何不激動，你怎麽可以拋下我？”
姒會離聞言也端正了神色，問道：“宿行之，你覺得自己為了我而犧牲很偉大嗎？”
宿行之心虛了。
姒會離繼續道：“你用言徹算計江淩水，故意讓他把雷劫提前擴大就是為了讓自己傷得更重些，好讓我心裏多一些愧疚是不是？那我恭喜你，你做到了。宿行之，你駕馭人心真的駕馭得很好，我一步一步走入你的設計裏，心甘情願，可我不能忍受你拿自己的生命來作賭註，與其讓我再一次看著心中在意的人死去，那還不如我回去，至少能少一些殘忍，也不害了你。”
宿行之不待姒會離言完就一把攬她到懷裏，死命抱住，並道：“不可能！你是我的妻，這一世都是我的，我沒有來生，所以我不會放手。我承認我錯了，不該妄圖取代母親在你心中的地位，我忍了千餘年才向你求親，就是要徹徹底底地走入你的人生，你我相遇之時就註定了你該是我的！”
姒會離開口道：“宿行之，你真的好可怕。”
宿行之斷然道：“是，我所有的執著都是因你而起，所以你要是離開了我，我會瘋掉的！”
姒會離無奈地長嘆一聲，心已經交出去了，又能如何呢？擡起手回抱住宿行之，輕聲道：“小狐貍，你就仗著我現在對你動了情，不然你一定死在我手上，即便你是阿淵的兒子。”
宿行之聞言便笑了。
姒會離松開宿行之，警告道：“再有下一次，我親手丟你出去。”
宿行之笑回道：“不敢！再者，我有了你的印記，賴不掉了。”說著舉起姒會離曾經咬下痕跡的手給她看。
姒會離禁不住扶額。
常羲宮的地牢裏，江淩水用手擋住上方的一個小口透下來的光芒，讓它在指尖滑過，模仿著他誕生在這天地間的見到的第一縷光，在那光芒裏有著一張臉，真的同姒會離好像，可她卻說不是她。漫長的時間裏，他第一次心生歡喜，卻還是一場空。
江淩水默默地出神了半日，忽舉手用妖力引出了自己的心魂，然後一掌捏碎了。
放在心裏這麽久了，太累了，下一世，不要再記得了。
宿尋在自己的床上疼得直打滾，可又因為動作太大扯動了傷口，反而加重了傷情。仙族不同妖族即使是借用外力也只能加速愈合那筋骨還是要自己長好的，一旁的言徹見他這般擔心的不行去給他熬止疼的藥了。
宿行之站在門前，躊躇了片刻推門進去了。
宿尋蜷縮著身體見來人是宿行之，也就斂起痛苦的神色，笑著道：“還是妖族好哇，恢覆得如此之快！”
宿行之猶豫著上前，從袖中拿出一瓶藥放到桌案上，並道：“擦了這個，就不痛了。”
宿尋將信將疑拿了起來，問道：“真的？”
宿行之點頭，道：“這是會離給您的。”
宿尋輕笑道：“若是心中有愧，怎不親自送來？”
宿行之答道：“她說怕來了，您得再傷一次。”
“……”
守衛打開地牢的大門，宿行之和姒會離慢慢走了進來。
江淩水轉過身來，笑著道：“來了。”
宿行之依舊是一見江淩水就是冷著神色，姒會離卻是平和的。
姒會離知道這裏是關不住江淩水的，遂問道：“沒逃？”
江淩水悵然問道：“還能逃去哪裏？”
宿行之聽不下去了，嗤道：“廢話真多！”
江淩水低下頭苦澀地笑了笑，說道：“凰主，臨死之前，淩水有一事相求。”
姒會離不語。
江淩水繼續道：“淩水的魂靈是不會在天地間消失的，淩水希望今後的每一世都不會再來到妖界。”
宿行之方要開口拒絕，就被姒會離搶先答應道：“好。”
宿行之不解，恐江淩水耍花招未必是真心，忙拉姒會離，姒會離朝宿行之微微一笑，示意他不要擔心，宿行之心中不舒服還是應下了。
姒會離攤開手，另一手緩緩劃開掌心流出鮮血來，一面又對江淩水道：“我以鳳凰之血詛咒你，生生世世，永生永世，皆不得再入妖界！”鮮血隨著姒會離的話語蔓延飛起，纏繞著江淩水轉眼間便都進入到了他的魂靈上，詛咒成功了。
姒會離禁不住咳了一聲，宿行之心下一驚還以為她下詛咒受到了影響，不想姒會離撐著他的手笑著道：“這個小崽子，近來踢我踢得厲害，不知是不是在替你報覆！”
宿行之聽了些許難以容情，便用手為她把方才的傷口愈合了。
江淩水只是面無神情地看著姒會離她二人，不由皺眉，卻笑了。
姒會離對宿行之道：“剩下的，交給你了。”說罷就出去了，宿行之猶要送她，姒會離斷然拒絕，“你離我遠一點，這小崽子還能安分一些！”
宿行之無奈何地搖頭輕輕一笑。
江淩水道：“我不懂，這樣短暫螻蟻一般的生命，何以會人人甘心沈溺其中？”
宿行之聞言神色一沈，沒有理會江淩水。
昨夜起天就下了微雨，幸而在沒有雷電，姒會離也就沒有太大的反應。
早上天晴方日出，羽族的冊子就送到了常羲宮的書房裏，請求新選族長。宿行之也只是翻開看了看，就同意了他們自定。
一時，姒會離走進來看到冊子上羽族的族印，便問道：“怎麽，羽族這麽快就選新族長了？”
宿行之一面扶著姒會離去外間的榻上坐著，一面淡淡回了聲：“嗯。”
姒會離瞧宿行之態度冷漠，就又問道：“雀鳥一族被清掃了，你身為他們的君上，就任由他們肆意妄為，選擇作壁上觀？”
宿行之坐到了對面，道：“又如何，是雀鳥一族不知收斂，倚仗江淩水之勢橫行無忌，應當受點教訓。”
這話雖不假，卻總是給人感覺隱含著火氣。
姒會離面無神情地看著他，不語。
宿行之知道姒會離在心有別想，不免輕嘆一聲，反問道：“如當會離曾是妖主之時，遇到此種事，會怎樣處理？”
姒會離輕笑一聲，沒說什麽。
若在從前，這一族的人膽敢內鬥，半年之內就一個都別想從床上爬起來！
這時門外一個侍女頷首回道：“凰主，取來了。”
姒會離讓她進來，並命她把手裏端著的東西放到了宿行之面前的案上，那侍女應著，而後就退下了。
宿行之不明，低頭一瞧，原是一碗清湯面。
姒會離解釋道：“晨起就沒見你吃什麽，人界街像上看到了，就拿了一碗。”
拿？
宿行之微微擡眼，想來那攤主見是姒會離的人也沒敢要錢。正沈思猶豫著要不要講出來，姒會離就又從袖中拿出一個白色的瓷瓶來，拔掉塞子就開始往面裏倒白色的粉末。
宿行之怔怔地，在一旁默默無言了片刻，勉強笑著輕聲問道：“會離莫不是當著我的面，在給我下毒？”
姒會離將瓶子倒盡，擡起頭漠然道：“那你吃是不吃？”
宿行之笑著，拿起了筷子。
看來，上一次的事她的氣還沒消。
姒會離叮囑道：“這花的效用不錯，吃完了就自己回到寢殿，我現在的身子可搬不了你。”
人界不知某處的山林裏，江淩水混混沌沌地行走著，宿行之沒有殺他只是廢了他的修為扔他出界。
忽一群人從四方的草叢裏跑了出來，神情嚴肅圍住了江淩水。
為首的一人喝道：“妖孽，你擅闖人族結界，還不速速退卻！否則我麂水柳氏定不饒你！”
江淩水聞言方回神，茫然地擡起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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